“我不是要告别你们，而是要告别足球。”在充溢着离愁别绪的圣西罗，上赛季还在更衣室里敲着桌子发表激励演说的伊布，再次抢过了话筒。

但这一次，“神塔”没通知任何人。

(资料图片)

24年职业生涯，在意甲三强、巴塞罗那、巴黎均留下足迹的瑞典神锋，虽然荣誉室里始终缺一尊大耳杯，但对于一向洒脱的兹拉坦而言，恐怕不是他缺少欧冠，而是欧冠因为缺少了他，而不那么完美。

在出人意料方面，伊布一向是王者中的王者，而职业生涯最后一刻，让球迷感受到惊讶、不舍、释然等等复杂情绪的他，又赢了。

伊布告别球员生涯。

与天抗争，虽败犹荣

上赛季的雷焦艾米利亚，末轮如愿登顶的米兰陷入狂欢，但在兴奋到语无伦次的队友中间，叼着雪茄四下睥睨的伊布，满是见惯大场面的淡定。

伴随着袅袅升起的烟雾，即便再仇视伊布和米兰的对立球迷，恐怕也要暗自骂上一句：“可恶，又被他装到了！”

米兰球迷无法忘怀这个大场面，即便本赛季的伊布鲜少出场，他们仍旧把叼着雪茄的伊布做成了充气玩具与各种Tifo，在圣西罗多次向“上帝”致敬。

毕竟，两次加盟米兰，伊布都为红黑军团带来了渴望许久的意甲冠军，无论是2010-11赛季自带体系的绝对核心，还是如今薪尽火传的布道者，伊布的红黑生涯固然不甚连续，却足够辉煌。

“狮子的恢复能力，人类无法相比。”尽管从上赛季开始，备受左膝伤势困扰的伊布，出勤率已经每况愈下，但他并没有选择在球队最辉煌的时刻鞠躬离场，而是继续挑战竞技与生理的极限，再搏一季。

伊布的退役决定颇为突然。

上赛季为确保米兰加冕一再推迟手术的伊布，还是躺进了手术室，戴上麻醉面罩前的一刻，他在社交媒体发言：“过去这半年，我是在没有左膝前十字韧带的情况下坚持训练和比赛的。我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。”

“在这6个月里，我膝盖一直肿胀，打了20次针，每周要抽膝盖积液、吃止痛药。疼痛让我难以入睡，我从未在场上场下遭受过如此痛苦。”

9个月的恢复期恍如隔世，今年2月，首次戴上队长袖标的伊布，对阵乌迪内斯点球破门，虽然米兰输球，但“神塔”打满全场，却是个久违的好消息。

遗憾的是，这场复出首秀，却成了伊布职业生涯的最后一战：此后的国家队比赛日，伊布在训练中再度受伤，尽管球员和俱乐部都不愿过多言及伤势，但直到赛季结束，伊布都未能再度登场。

4场比赛，合计144分钟，仅打入1个点球。相形于那些传奇十足的岁月，伊布的“最后一舞”，着实短促而平淡。

然而，对于一位本可在北美退役，安享天年的传奇而言，从回流意甲，与儿子辈球员同场竞技的那一刻起，他就已经赢了。

伊布留下的足球生涯足够精彩。

一了百了，毫不恋栈

身为足坛最著名的“候鸟”，隔三差五就要迁徙一回的伊布，每次改换门庭，都免不了一通惊天动地。

从降级的尤文转战夙敌国米、以“埃托奥+现金”的方式加盟巴萨、一年后回游亚平宁、在全盛期转战尚未成为顶流的巴黎、从北美回归“援建”上升期的米兰……诚然，超级经纪人拉伊奥拉的多方规划功不可没，但伊布的主观意愿，才是促成“神交易”的直接动力。

就在意甲收官战前2天，伊布接受了《米兰体育报》的专访，那时他对退役还是完全拒绝：“我会退役吗？我觉得不会。我应该继续吗？我相信是的。但我需要找到正确的平衡点，如若不然，我就会成为定时炸弹，而炸弹终究要爆炸。”

这个夏天，伊布和米兰的合同正式到期，考虑到红鸟资本持续年轻化的战略，除去被视作镇队之宝的边锋莱昂，老将们淡出舞台是意料之中。

而就在冬窗开启前，伊布主动找到管理层，削减了个人待遇，为米兰腾出空间续约莱昂扫除了障碍。用“神塔”自己的话说，“我几乎是免费为米兰踢球。”

伊布向球迷比心。

然而，仁至义尽并不意味着伊布自甘老去，认定伊布仍有一战之力者大有人在。且不说今夏挥舞支票本全欧寻觅高龄巨星的沙特，哪怕在并不富裕的意甲，蒙扎从上赛季就一直对约满的伊布虎视眈眈，毕竟，在那里有伊布上次效力米兰时，相处甚欢的老上司贝卢斯科尼与加利亚尼。

然而，纵然逆生长的伊布从不服老，四旬老汉的身板，已然无法适配顶级联赛的出勤和对抗。

今年4月，伊布在对垒莱切之战时准备热身登场，然而不慎旧伤复发的他，只能落寞地看着膝盖，那一刻，两眼失神的“上帝”，早已卸下坚硬的盔甲，凡人的脆弱和无奈，尽在不言中。

“没有人知道我要退役，即使是我的家人也不知道。我早上醒来的时候，天上下着雨，我在想：就连上帝也很悲伤！今天我就像个僵尸一样浑浑噩噩，因为情感实在过于强烈。”发表退役宣言的伊布，口气中不再有一贯的自负，只剩下绵密的无奈和惆怅。

而在排成两列集体欢送伊布的队友中，托纳利等人的眼眶，已经通红……

伴随着整个圣西罗持续而热烈的掌声，起初还向球迷比心的伊布，泪花涌动，嘴角颤抖，几次深呼吸，仍不免让泪水夺眶而出。

破防的“神塔”，哭吧，不是罪。

米兰球迷打出标语：“GODBYE”（上帝再见）。

格调拉满，金句连篇

足球世界没了伊布，损失到底有多大？

24年的漫长征战下来，941场比赛打进555个进球的伊布，效率上或许无法与后起的“双骄”相媲美，但在观赏性上，伊布却始终是令人瞠目结舌。

早在阿贾克斯效力的最后一战，伊布就上演了大禁区前沿将对方防线过个干净，然后从容破门的“乾坤大挪移”；而在国米，他不止一次上演过刚过中圈不久，就超远距离开火破门的暴力美学。

当然，球迷们最熟悉的两记世界波，都在其身披国家队战袍时完成，一次蝎子摆尾，一次华丽倒钩，让布冯和哈特，成为了格外无辜而无奈的背景板。

一言以蔽之，其他前锋的第一任务是进球，而伊布的首选则是炫技。从出道之初，伊布就曾发出这样的狂言：“卡鲁（当时瓦伦西亚和挪威队主力中锋）？他用足球做出来的动作，我用橘子都可以！”

毫不掩饰的张扬，几乎贯穿了伊布的整个生涯，如果伊布身上有比双脚更厉害的部位，那一定是他的嘴。

“这事不可能，兹拉坦从不试训”——身为“温差签”的初代成员，伊布明确拒绝了温格希望自己飞赴北伦敦接受考察的要求；而曾拿到跆拳道黑带的他，也对自己的一专多能相当得意：“如果我不选择足球，我可能已经拿了好多跆拳道奥运金牌了。”

而在看低对手、同行甚至东家方面，伊布更是专业中的专业。转战巴黎圣日耳曼时，伊布见面会上就开了地图炮：“法甲联赛我谁都不认识，但他们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谁。”

哪怕在洛杉矶银河“向下就业”，伊布依然是自带“高攀不起”的气质：“不是洛杉矶选择了我，而是我选择了洛杉矶”。至于“见瓜迪奥拉一次打一次”，更是教练和球员决裂的终极版。

在旷日持久的双骄之争中，伊布的回答同样简单直接到“杀人诛心”：“你找100个人问问，97个人都认为梅西比C罗强，剩下那3个是C罗的姐姐，C罗对梅西的唯一优势，是他的身高和年龄。”

在语出惊人方面，“神塔”无疑始终是一股泥石流，更堪称球员版的穆里尼奥，也难怪两人在国米和曼联共事时，都那么惺惺相惜。

退役后，伊布会做什么？教练、转播嘉宾、业余跆拳道运动员，还是脱口秀艺人？

别猜了，“上帝”从来不告诉你答案。

（仰卧撑/杨健）

首发澎湃新闻